1987年邓肖文刚到浙大附中做体育老师，足坛还是马拉多纳的时代。一转眼36年过去，连梅西都快退役了。7月3日，邓老师在浙大附中正式退休了。

记者找到邓肖文老师的时候，他正在整理办公室，地上一片狼藉。这是他在学校的最后一天，这间他坐了23年的办公室，可能不会再来了。他从口袋里摸出红红的退休证给我们看：今天刚拿到的。他看起来还挺年轻，远没到退休的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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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在6月17日，退休前的一周，邓老师就收到了一份非常特别的礼物：一场以足球赛为主的退役仪式。这场由他的历任足球队员策划的仪式盛况空前，来了90多位前学生，这也许是杭州老师圈里最隆重的退休仪式了。

策划这场退休仪式的是邓老师的两位学生，谢超和任翔。谢超现在是绿鹰足球俱乐部的教练员，1993年，他是浙大附中校队的主力队员。和许多队员一样，他和邓老师有着很深的感情。

谢超说：“邓老师的老师生涯以足球开始，我们也想让他以足球结束，所以就办了这场足球赛，感谢邓老师和我们一起在足球场上奔跑的日子。”

为什么放在6月17日？因为6月16日是邓老师的生日，这天是周五，学校上课，所以只能放在第二天。

邓老师和他的学生们有一个微信群，邓老师带过的校队成员，从1987年到2023年的，基本上都在群里，有158人，很多人通过微信群一起约球。在大伙儿眼里，邓老师当年是老师，如今是大哥。

退休仪式当天，邓老师带过的足球校队成员，来了近90人。他们很多都已人到中年，见到邓老师，依然亲切地喊一声“老邓”，一如当年。以前毕业的很多学生现在仍然保持踢球的习惯，他们已经有了终身运动的意识。

活动现场的背景板上，一句“亦师亦友亦知己，亦慕亦尊亦倾心”，表达了所有人对邓老师的感谢之情，也是几十年师生情的最好写照。

看着许多人已经大腹便便，邓老师“嘲笑”他们：你们的体态管理还不如我这个快退休的。

最激动的时刻是带领校队首次夺冠

在浙大附中的三十多年，邓老师带了三十多届足球校队，和队员们一起打拼下了许多荣誉，从杭州市中学生冠军到浙江省女子足球赛的冠军，邓老师和队员享受了一次次胜利的欢呼。而让他记忆最深刻的，是1987年他刚到浙大附中（当时还叫十五中），带领校足球队勇夺杭州市中学生足球比赛冠军的那次。

“那天，在定安路体育场，我们1：0战胜了杭十二中，拿了冠军！”邓老师说，“我们只有1个少体校队员，对手有 9个，实力上有差距，最后我们靠团队的力量拼下了胜利，让我特别地感动！”

邓老师一辈子和足球打交道，除了带队打出成绩，还为杭州的校园足球发展做了自己的贡献。现在许多学校还在使用的《杭州市足球+》教材就是邓老师带头编写的。

2017年，邓老师根据自己几十年的教学经验，认为杭州校园足球的基础很好，于是给市教育局写了一封信，希望能大力发展杭州校园足球，这一想法得到了市教育局的认可，不久后就成立了由各城区体育教研员、教练、体育老师组成的编委会，开始编写《杭州市足球+》一书，邓老师也是编委会成员。

到2019，教材编写完成，在杭州各个学校进行推广。邓老师编写的《浙大附中足球校本课程》，也获得了杭州市精品教材的荣誉。

邓老师说，目前在足球教学用书或训练用书中有很多技战术的训练手段和方法，对于足球意识的培养仅仅停留在口号上，缺少一些专门的训练手段对足球意识进行训练，怎样在训练中让队员开动脑筋？时刻做出正确的判断并付诸行动，才是足球意识训练的关键。未来，他还想写一本关于如何培养青少年足球意识的书。

作为一个体育教师，邓老师想为中国足球做点什么。但现在，踢球的孩子越来越少了。

“2000年以前，学校的足球场是满的，进学校足球队要层层选拔，还有人托关系，现在22个人都报不满。”邓老师说。

不是学生们不爱运动，是时代不同了。足球场上没人，篮球场上人满了。而在邓老师的眼里，学生的身体素质也肉眼可见地一代一代提高，这让他挺高兴。

就拿引体向上为例，邓老师说学校田径队有位队员，身高1米9，体重200斤多，能做十几个引体向上，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。

“现在的学生身材高了，肥胖率低了，速度弹跳都更好了，身体素质普通提高。而且以前大家有个观念，读书差的身体素质好，现在完全不是这样，读书好的身体素质往往也很好，这和家庭的重视很有关系。”

学生是他坚持一辈子的源泉

教书育人其实是和学生们一起成长。邓老师很幸福能有学生的陪伴，可以吸收他们青春的光芒，时常被他们感动。

回忆往事，有件事影响了邓老师这一辈子。

1988年，邓老师在十五中的第二年。8月8日，杭州遭遇特大台风，许多大树被连根拔起，第二天整个杭城停水停电，交通瘫痪。这天刚好是校足球队训练的日子，8点不到，队员们一个一个来到操场，就像台风没有发生一样。

“看到这些学生的坚持，我很感动，我就想无论什么情况，我都要坚持下去，坚持做他们的教练，坚持做我的体育老师。”

那天最终没有进行足球训练，邓老师带着队员们赶到西湖边义务劳动，清理道路。

邓老师教过的学生都喜欢叫他“老邓”，他（她）们觉得这个称呼很亲切，像朋友、像同龄人，也像父亲。今年是邓老师上课的最后一年，他带四个班的女生，最后一次课和她们告别时，很多女生都哭了。

“看到教过的学生，一个个亲切地叫着‘老邓’和我打招呼，我觉得我也很年轻！”

采访结束，记者问邓老师，退休了有什么感觉？

他一边收拾着办公室，一边告诉我们，现在还没什么感觉，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，肯定会是内心最伤感的时候，因为再也不能和学生们在一起了。

晚上，邓老师在微信上发来一句话：如果再选一次，还是做老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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